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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如何积极参与全球经济治理

来源:半月谈 编辑:闵美颖 2010-12-02 14:11: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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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11月5日,国际货币基金组织(IMF)总裁卡恩宣布董事会通过份额改革方案。

  一个重大而长远的战略调整

  半月谈:在十七届五中全会公报关于中国实施互利共赢开放战略部分,出现了“积极参与全球经济治理”的崭新提法。您如何理解这一提法?

  江涌:金融危机到来时,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,需要中国等新兴市场参与,挽救全球经济,如要求中国增持美国的债券、宽松货币政策等。次贷危机扩散到欧洲后,国际货币基金组织(IMF)牵头来救助欧洲,中国也提供了大笔资金。后来,又以二十国集团(G20)为平台来应对经济危机。这些活动,中国基本上是被动参与。

  现在我国提出“积极参与”,有把握主动的深刻含义。以前的参与是危机应对型的,是策略性的。现在要积极参与,就是要主动参与讨论、设置议题,影响全球经济发展的进程,影响国际经济秩序调整的方向。新提法属于重大的政策调整,是战略性的。当然,调整并非一朝一夕,是长期过程。

  在利益交集领域寻求经济治理的突破

  半月谈:中国参与全球经济治理的突破口在哪里?

  江涌:突破口在能体现双方或多边利益交集的领域。所谓“利益交集”,是指那些对中国有切身利益,参与过程中不需付很多代价,而美国等大国也十分关切的经济领域。交集越大,越容易参与,中国就可以积极地去谋求双赢或共赢。否则,如果强行突破,困难非常多。最近我们看到,经济危机并没有结束,它还在延续,如货币战,本质就是转嫁危机与拒绝危机转嫁。这就需要我们认真考虑:哪些可以突破?哪些领域中国与西方有更多的交集?例如,在自由贸易方面,美国原来比较僵化,中期选举后,共和党抢了美国众议院的多数席位。在贸易方面,共和党更倾向于强化国际因素、减少贸易壁垒、抵制经济民族主义。针对这个情况,我们就可以积极行动。

  近期的目标是要解决贸易保护主义问题。中长期的目标是解决国际货币问题。国际货币问题比贸易保护主义复杂得多,它涉及跨太平洋地区的经济失衡,牵涉到整个世界经济失衡,关系到以美元为主导的国际货币体制。金融危机过去后,美国和欧洲强化了金融监管。在韩国召开的G20首脑会议中,金融监管是第二类大议题。中国参与这个问题的解决,与西方国家有利益交集。人民币更加国际化,更富有弹性,符合中国的长远利益和战略利益。利用这个交集去推动它,也是中国积极参与世界经济治理的重要部分。

  现存国际经济组织不会给中国太多机会

  半月谈:中国能否通过国际经济组织来实现积极参与世界经济治理?

  江涌:当今国际经济组织不少,主要有世界贸易组织(WTO)、国际货币基金组织(IMF)、世界银行(WB)。总的来说,这三大组织疲软无力。WTO相对公平一点,IMF和WB明显由美国主导,在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扮演着美国工具的角色。美国在这两个机构都有最终否决权。前不久吵得比较热的是IMF投票权的转让,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转让5%的投票权。其实,中国投票权的增加没有多少实质意义,不会改变以美国为首西方国家主导的实质,反而会引起中国与其他新兴市场国家的矛盾,因为中国拿得最多;同时也会激化中国与欧洲的矛盾,因为出让者是欧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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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半月谈:20国集团(G20)怎么样?

  江涌:G20本来就是美国的一个“备用轮胎”,我一直不看好。东亚金融危机过后,美国发起成立了20国集团,开始并没有多少作为。由于伊拉克战争和此次金融危机,美国与欧洲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,八国集团(G8)运作愈发低效乃至无效,于是美国便把G20这个“备用轮胎”捡了起来。现在金融危机最困难的时候过去了,美国在G20中合作的意愿明显下降,反而不停地制造分歧。因为G20对美国而言,只是一个临时应急机制,而不是永久应对机制,道理很简单,那就是美国不愿意与这么多国家分享权力。11月上旬G20首尔峰会前,美联储斥资6000亿美元购买美国政府债务,大印钞票主动让美元贬值,根本就不在乎他国的反应,根本不曾想给G20制造一个和谐的氛围。

  建构两个经济三角形夯实经济治理的基础

  江涌:中国参与世界经济治理的空间非常大,多边、地区、双边这些层次都能有所作为。当今世界的“经济三角”比较明显,“大三角”分别是欧洲、东亚和北美。这个三角形有利于国际金融和世界经济的稳定及可持续发展,中国要致力于三角关系的培育,使这个三角形的每一“边”都不能超强。现在是美国超强,中国就应强化中欧经济合作。最近中国领导人访问欧洲比较多,为什么?问题出现在中美之间、太平洋两岸,但解决问题的思路是强化亚欧之间的合作,通过夯实中欧、亚欧的经济合作基础,有效地制衡美国的经济霸权。

  在亚洲,东北亚、东南亚和中亚上海合作组织这三者又构成一个“小三角”。中国和东盟经济合作的步伐比较快,但是东北亚和上合组织在经济领域的合作相对比较滞后,特别是上合组织各国间的经济合作进展缓慢。

  上合组织很有潜力,具有中国与东盟合作(10+1)所不具备的能量:一是俄罗斯在里面,二是中亚有油气资源,三是地缘上更有弹性,西眺望中亚和西亚,南接印度。对于中国来说,应把上合组织做大做实,符合睦邻、友邻、富邻的外交政策,有利于周边自由贸易区的建设,也有利于中国参与全球经济治理。

  拓宽中美经济合作 减少参与治理的阻力

  半月谈:中国积极参与全球经济治理,美国会有什么反应?

  江涌:来自美国的阻力比较明显,因为中国的主动参与是对美国经济霸权的制衡和挑战。中美之间形成了“不对称”的经济依赖关系,即中国对美国的经济依赖远远大于美国对中国的经济依赖,如此便赋予美国不断施压、讹诈中国的权力,在多数时候中国都处于被动。如果中国要扭转这种被动,需要妥善处理上面提到的两个三角关系。

  同时,中美之间除了竞争的一面,也还有合作的另一面。中美可以寻找更多的“经济共生点”(尽管我本人不太喜欢“经济共生”这个说法),尽量拓宽、夯实两国的合作面和合作基础,即“利益交集”。这就需要战略性的思维。比如美国增加对华高新技术的出口,中国增加一些美国劳动密集型产品的进口,减少一些并不划算的对美出口,帮助美国促进就业。此外,将中国对美的债券投资,一部分转换为对美基础设施投资,债权转为股权,也应当是互利行为。

  中国参与全球经济治理的意愿不完全取决于中国

  半月谈:中国参与世界经济治理的前景如何?

  江涌:中国参与世界经济治理的深度和广度,取决于中国在现行国际经济秩序中的“剩余价值”。如果现行秩序对中国的“剩余价值”还比较大,甚至还有增加,那么中国参与全球治理的积极性就更高。如今,美国不断地打压中国,想把危机转嫁给中国,显然是在挤压中国的“剩余价值”空间。

  中国有能力更广、更深、更高地参与全球经济治理,但是中国参与全球经济治理的意愿不完全取决于中方,西方国家的所作所为直接影响中国参与的意愿。参与能力越高而参与意愿越低,对现行秩序的存续是不利的。

  形势还是很乐观的。虽然中国的GDP超过了日本,但在科技创新、国民经济结构等方面无法与美国和日本相比,也无法与其他一些西方国家比,所以中国还是要埋头苦干,集中更多的精力发展自己,在意识上,表现更多的应是对现存的全球经济秩序增生、修补,而不是破坏。

  在中国传统智慧中,渐进改良要远远多于急速变革,顺势而为远远大于强行突破。在中国主流哲学中,只有“王道”的高尚境界,而没有“霸道”的生存空间。因此,中国的发展与繁荣对世界绝大多数能平等待人的国家而言,绝对是福音而不是威胁。■ 半月谈记者 李诗海(《半月谈内部版》2010年第12期)

来源:半月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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